七天<2.2>

#易烊千玺的第一个故事

2.2 乌云镇(2)

千智赫到达乌云镇的时候,正是傍晚。

天空中飘着细雨,透过一片朦胧水雾,远处的乌云和绵延的群山连成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天际,哪里是大地。

千智赫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雨水顺着伞骨落到脚下,溅起微小的泥泞。深呼吸一口,灌入肺腑的是草木的清香和混着着积雪的泥土腥味。

这是中国边陲的一个小镇,坐落在北方以北的小小角落,气候严寒,一年之中有2/3的时间在下雪,剩下1/3的时间在化雪。如果摊开中国地图,小镇大概在雄鸡的鸡冠处。因为小镇经济落后,人口稀少,千百年来没出过几个有名的历史人物,便一直默默无闻。

在很久很久之前,小镇不叫乌云镇,有一个很拗口的名字,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叫它乌云镇,因为镇子一年有大部分时间都是阴云密布的。再后来,人们都忘记了它原来的名字,统一唤作乌云镇。

时间的长河已经流到了21世纪,中国的大部分城市已经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可乌云镇依旧保持着质朴敦厚的模样,镇里的房子稀稀落落地洒在葱葱郁郁的草地里,如同一颗颗钻石嵌在绿色丝绒上。脚下的土地也没有水泥的掩盖,呈现着泥土本来的面貌。

 

“这就是乌云镇了。”身边,千智赫的父亲轻声开口,对千智赫说道。

“哦。”千智赫稍稍偏了一下伞柄,侧过头看了看父亲。他的目光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稳重的眉眼里似乎带着一丝伤感。

是因为……母亲的事吧?千智赫想着,却不愿提及。

不想自己难过,更不愿父亲感怀。

那是千智赫心里的伤痕,他花了许多时间才能接受母亲离世的消息。

千智赫还记得,母亲出殡的那日,也是雨天。纷纷扬扬的雨丝打在脸上,冰凉入骨。千智赫站在父亲旁边,看着泥土慢慢掩盖母亲的灵柩,咬着牙,却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自己尚且如此难受,那个比自己更爱母亲的男人,心底的疼痛更加强烈吧。

懂事的千智赫,将难过压在心底,每每父亲问起来,总会笑着说,没关系啊,母亲一定变成了天使,在天上看着我们。她没有离开,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虽然隔得远,可我知道,我们的心一直在一起。每每此时,千智赫的父亲总是含着泪,将千智赫搂进怀里。

 

母亲去世的痛楚,千智赫可以自己慢慢消化,却消化不了来着同龄人的尖锐恶意。

人们都说,少年犯错,可以被原谅,因为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还在塑造阶段,犯了错,只要能悔过自新,就应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所以18岁以下没有死刑,只有劳教。

——却并不知道,有时候,最残忍的犯罪,往往是青少年时期犯下的。

那时候,少年已经长大,拥有着比孩童强大的体格和智商,还有着来不及被世界打磨的张扬,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却又不够成熟,没有经历磨难,不会将心比心,不懂这世界每个人都有他的苦难和伤痛,没有学会悲天悯人。

千智赫母亲死后,他回到学校,得到的不是安慰和体贴,而是讽刺和玩弄。

“听说你母亲死了?死相还很奇怪?”

“警方查了一个月,什么也没查出来,匆匆结案,推定为自杀?”

“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家族爱恨情仇啊?是不是你爸养了小三?”

千智赫一开始还努力地平复情绪,可是随着大家的议论越来越离谱,最终爆发了,一个人站在一堆七嘴八舌的人群里,吼着:“闭嘴,都给我闭嘴!”

可是,14、15岁的孩子,谁能服谁,千智赫的一顿嘶吼不仅没有平息大家的猜测,反而让众人更加兴致高涨,也更加口无遮拦。

当老师赶到教室时,只看到愤怒的千智赫跟一群人打作一团。

千智赫父亲过来领千智赫回家时,并没有对他的行为作出任何批评,因为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早已不是十多年前他熟悉的单纯世界,学校里的小孩子,也不再唯分数是高。他们过于早熟,也沿袭了父母的势利。千智赫的家境普通,父母无权亦无势,将千智赫送进这所学校时,一直教导他谦逊做人。千智赫这些年也一直秉承父母的叮嘱,在这个学校里艰难生存,可是母亲的离世还是让这些孩子找到了攻击的短板。在他们看来,一个同学的母亲的死亡,是不需要放在心上的,反而死亡里扒出的一些有意思的小细节,让他们找到了八卦的乐趣,于是争先恐后,试探虚实,并不在意,有关母亲的每一句询问,每一个讨论,都会再次伤害千智赫已经破碎的心。

思肘再三,千智赫父亲问他:“智赫,你想不想转学?”

千智赫望了父亲一眼,看出父亲并不是随口一说。

脸上的淤青还在,千智赫摸了摸脸颊,便毅然而然回答:“想。”

千智赫父亲看着千智赫坚定的眼神,思考再三,提醒道:“智赫,你想好再回答。那个小镇,跟北京完全不一样。说得好听点,叫未被打扰,不染尘埃,说得难听点,叫做经济落后,与世隔绝,我怕你不习惯。”

千智赫苦笑了一下。

习惯?自己从一出生就生活在北京这个大城市,是否就习惯了北京的生活呢?

沙丁鱼一般的上下学,望不见青山绿水的钢筋牢笼,厚重的雾霾,遮住头顶的星空。靠名牌武装起来的人们,按价格决定笑容的份量。

有时候,千智赫靠在窗前,读泰戈尔的飞鸟集,眼神透过玻璃飞向遥远的远方,会想象在蓝天里自由飞翔的小鸟,在雨里舒展枝叶的小草,在夏日艳阳里璀璨开放的花朵。

“爸爸,不用担心,我会习惯的。”

 

于是,两周之后,千智赫便来到了这里。

这座镇子,比千智赫想象得还要静谧,但踏上带着冰渣的泥土的那一刻,千智赫突然对这片土地有了感情。

它是严寒的,却并不是冷漠的,坦荡的,纯粹的,充满了原始的张力。

“再走几步就到了你叔爷爷家了。”千智赫父亲在千智赫耳边说着。

千智赫低了头,跟着父亲往前走。

松软的泥土里,留下两串脚印。

两人在一座房子前站定。

由于乌云镇的位置是中俄交接的缘故,乌云镇的房子,也都带上了一些异域风味,三层的小楼房,墙壁是鲜艳的红色,房顶是圆圆的穹顶,这样可爱的造型和跳跃的色彩风格让千智赫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坠入了童话世界。

笃笃笃,千智赫父亲敲响了大门。

门开了,一个慈祥的老人站在门口。

“五伯,我,千峪秋。”千智赫的父亲缓缓说道。

“哦……峪秋啊……”老人连忙开了门,将千智赫的父亲和千智赫一同领进门,拿了两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千智赫父亲和千智赫,说着,“擦擦,身上和头发上都是被雨水飘湿了呐。”

“智赫,这是你叔爷爷。”千智赫父亲对着千智赫说道。

“叔爷爷好。”千智赫礼貌地接过毛巾。

“真乖!”叔爷爷看着乖巧的千智赫,喜笑颜开。

 

安顿好千智赫父子,叔爷爷转身走进厨房,不多时,端出来三样家常菜,招呼千智赫父子:“随便吃点吧,先填饱肚子。明天我起个大早,买点鸡鸭鱼肉,给你们做顿大餐。”

千智赫夹了一块红肠,放到嘴里,香气扑鼻,口舌生津,抬起头对叔爷爷说着:“叔爷爷,今天这餐就很好吃!”

叔爷爷指着千智赫,对千智赫父亲说道:“峪秋啊,你生的这个娃娃,我真是太喜欢啦!”

千智赫父亲向叔爷爷作揖:“那就拜托五伯照顾一阵了。”

从父亲与叔爷爷的谈话中,千智赫知道了关于叔爷爷的一些基本情况。很多年前,千智赫的太爷爷和太爷爷的弟弟一同住在乌云镇。后来,千智赫的爷爷从镇里走了出来,去大城市闯荡,定居在了北京,生下了千智赫的爸爸。而千智赫太爷爷的弟弟,以及之后的叔爷爷,叔爷爷的儿子,都和他们的祖祖辈辈一样,一直生活在乌云镇。说起来,叔爷爷也是命途多舛,唯一的儿子十多年前生了场重病,离开了人世,几年前叔奶奶也与世长辞,只剩下叔爷爷一人。这栋房子,也是许久未曾有客光临,千智赫父子的到来,让叔爷爷激动万分,还破例喝了些小酒,几杯酒下肚脸上红扑扑的。

吃完晚饭,千智赫抢着去洗碗。叔爷爷不让,千智赫摇着叔爷爷的胳膊祈求着:“叔爷爷,你就让我帮你做点事情吧。”

叔爷爷还想坚持,千智赫父亲开口了:“五伯,你让智赫洗碗吧,家里面平时也是我跟淑云做饭,智赫洗碗。以后智赫住这里,也不能像个大少爷一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啊,该做的家务还是要做的。”

叔爷爷听着千智赫父亲的解释,也不再坚持,拍拍千智赫的头,笑眯眯地说了句:“那就辛苦智赫啦。”

千智赫摇着头回答:“不辛苦不辛苦。”将残余的食物倒进垃圾桶,把碗叠起来,抱进厨房,优哉游哉地洗起碗来。

叔爷爷也点了袋旱烟,跟千智赫父亲坐在客厅里聊着往事。

千智赫洗完碗回到客厅时,两人的聊天已经到了尾声。

“你……真舍得把智赫放到这里?峪秋,你可要想清楚啊……”

“五伯……我想清楚了。淑云离世之后,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智赫送过来。这些年,我父亲一直不愿意提及乌云镇,我也一直觉得我们已经跟乌云镇没有了任何联系……可是,后来才发现,我们,还是乌云镇的后代,这是逃不掉的宿命……智赫,隔了这么多代,却也还是烙印着乌云镇的印迹,他,也属于乌云镇的啊……”

叔爷爷叹了口气,烟圈在客厅半空散开:“作的什么孽啊……”

 

吃完饭,洗完碗,三人一同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边看电视。

电视的频道很少,只能接受到几个央视台,还有一两个俄罗斯的节目。换了一圈,搜不到千智赫喜欢的某卫视,也没有好看的电视剧,千智赫看了一会儿央视的抗日神剧就开始打盹。脑袋点了几下,终于哐蹚一声倒在父亲肩上后,千智赫父亲笑了笑:“困了?”

千智赫揉了揉眼睛,点点头:“嗯。”

“娃儿困了的话,峪秋你跟智赫一道,洗把脸了早点睡觉吧。今天奔波了一天吧?也是够累的啊。”叔爷爷朝千智赫父亲说道。

“好。”千智赫父亲拉着千智赫站了起来,问叔爷爷:“五伯,我们睡觉的房间是哪一间?”

“智赫娃儿在二楼东头,我已经打点好了。至于峪秋吗,你睡中间那间。你就这两天睡一睡,我也就没给你整太好,将就一下。”

“五伯还给我开了床,你太客气了,真是麻烦你了。”千智赫父亲感激地朝叔爷爷颔首,回头对千智赫说,“走,先去你房间看看。”

“嗯。”

千智赫打开房门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原以为,叔爷爷给他腾出来的房间,一定具有叔爷爷那个时代的烙印,比如盖着印花棉布的柜子,年代久远的木质办公桌,甚至千智赫都接受了书柜里放着的是毛主席语录之类。结果,展现在他面前的,是灰色的床单,浅灰色的被套,特别现代主义的落地台灯,简约风格的桌子,甚至书柜里还有一张bigbang的CD!

拿着CD,千智赫两眼放光,看着父亲,不可置信地问道:“叔爷爷……这么fashion?”

千智赫父亲笑了起来:“不是你叔爷爷fashion,是他疼你。一周前我跟你叔爷爷说你可能要转到这里来读书,你叔爷爷就一直在问我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当时还不知道你叔爷爷问这么是用来干什么,现在看来,效果很好啊。”

千智赫看着房间的一切,心里头被暖暖的温情填满。

洗漱完毕,千智赫父亲在门口对千智赫说道:“安心睡吧。”

千智赫对父亲说着:“你……明天回北京?”

千智赫父亲苦笑着点头:“嗯,公司的事情,明天不回去不行。智赫你好好照顾你自己。”

“没问题。”千智赫微笑着点点头。

关上门,坐在床上,千智赫的笑容就敛了起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千智赫躺在柔软的床上,缓缓坠入梦乡时,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母亲的死亡。

警察的结论。

父亲的恸哭。

雨中的葬礼。

神父的致辞。

淅淅沥沥的雨声。

淅淅沥沥的雨声……

 

“穿华丽的服装,为原始的渴望而站着,用完美的表情,为脆弱的城市而撑着。我冷漠的接受,你焦急的等待也困着,像无数生存在橱窗里的模特。”

等等。

渐渐入睡的千智赫突然惊醒。

有人在……唱歌?

千智赫坐了起来,甩了甩头,以为那美妙的歌声是出现在梦里。可是,屏住呼吸,仔细聆听,安静的夜里,确实是有歌声,穿透如梦似幻的雨幕,飘进了千智赫的房间。

那歌声,纯粹,简单,却有一种摄人心魂的魔力。

千智赫想也没想,耷着拖鞋,拿了伞,吧嗒吧嗒地走过去。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千智赫很快就找到了声源所在地。

离得并不远,算是千智赫的邻居,只不过两栋楼房之间隔了几十米的距离,下过雨的路不好走,千智赫深一脚浅一脚慢悠悠地晃荡过来,用了几分钟。

透过窗户,千智赫第一次见到了Karry。

长长的睫毛落在白皙的脸庞上,高挺的鼻梁像山峰一般俊秀。闭着眼睛,沉醉地唱着歌,眉头微微蹙起。修长的指尖在吉他上划过,动人的歌声从薄薄的嘴唇里溢出。

 

“记得,你的眼睛将会亮着,我的手臂将会挥着,谁说世界早已没有选择。趁着我会喜怒你会哀乐,唱几分钟情歌,没什么,至少证明我们还活着……”

一曲终了,少年用手覆住琴弦,吉他的余音停了,少年的吟唱止了,可优美的歌声还在千智赫脑子里飘荡。

“真好听。”千智赫自言自语道。

“谁?”少年睁开眼,扫了一眼周围。

千智赫慌忙蹲下身,捂住嘴,噗嗤笑了一下,心里有一种恶作剧却被人抓现行的紧张感。

等他再站起身来,偷偷看那弹琴唱歌的少年时,却发现视野里空无一人。

“怎……怎么回事?”千智赫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刚刚……明明还在那里……”

“找我有事吗?”

少年突然出现在千智赫身边,吓得千智赫手里的伞都抖掉了。

“你……你怎么……你不是……”千智赫又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房内,心想这少年到底从哪儿绕过来的。

少年盯着千智赫看了好一会儿,皱着眉头问他:“你不是镇里的人吧?我从来没见过你。”

千智赫脑子里还在想着少年到底是从哪条路线跑过来的,怎么“嗖”的一下就出现在了他面前。不过既然别人在提问,千智赫也就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收了回来,转过脸,一五一十地回答他:“我是今天才来乌云镇的,要在这里住一阵子。”

少年看着千智赫良久,看得千智赫心里都发虚了,才挑挑眉,问:“你不用上学吗?看你模样,也才初中吧。”

“我高一,谢谢。”千智赫十分认真地纠正少年的错误。

“哦。高一。跟我同一年级。”

“哦?真的吗?”千智赫笑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睛在窗口灯光的照耀下如同琉璃闪闪发光,“我就是来乌云镇读书的,转学过来的。希望能和你一个班级。”

“不用希望。”少年说着,“乌云镇每个年级,就一个班。”

“哦……呵呵。”千智赫心想,这哥们说话这么这么堵呢,还能不能愉悦地聊天啊。

 

安静下来,陌生人之间就会衍生出一种礼貌的尴尬。

千智赫挠挠头,对着少年说道:“那个……不早了,我回家睡觉了。”

少年望着千智赫纯净的笑颜,跟这个镇子所有怀着心事的人,完全不同。不禁问道:“你知道乌云镇的历史吗?”

千智赫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他自一出生就生活在北京,爸爸是北京人,妈妈是北京人,在千智赫前15年的记事里,父母丝毫未提及过乌云镇。要不是两周前出了那档子事,父亲让他转学到乌云镇,恐怕这辈子他都不会知道有这么个祖国边陲的小镇。名字还是两周前得知,历史,就更是一无所知了。

少年突然靠近千智赫,一张脸在千智赫面前放大。

“你真不应该来乌云镇。”

“什……什么啊……”千智赫小声嘀咕。

少年转身,往前走去。

“喂,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千智赫在背后喊着。

少年并没有回头,径自往前走着,拐了个弯,走进了自己家里。

“好奇怪的人。”千智赫在心里想着。

千智赫不曾预料,第二天上学,他遇到了一大群——奇怪的人。相比之下,Karry倒算是最正常的那一个了。

 

蹑手蹑脚地跑回来,钻进被子里,千智赫却是失眠了,望着窗外的绵绵雨丝,睁着眼睛,睡不着。

四周很安静,安静到半夜时有微小的响动,都让千智赫有所察觉。

门外有动静。

他下了床,准备开门,听到叔爷爷的声音:“你快走吧……要是被镇长发现,就走不了了……你也知道,这镇子,从来都是只能进,不能出……”

“知道了。”

千智赫还在思索着叔爷爷和父亲的谈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到楼下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然后又哐蹚一声关上了。

紧接着,千智赫走到窗边,就看到一身黑衣的父亲疾步向前走去,没多时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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