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子

引子 

是时，公元910年。

大唐覆灭，群雄割据，一时间风起云涌，百姓颠沛流离。战争所过之处，饿殍千里，尸横遍野。残垣断瓦间，已不复盛唐之太平。

清晨，某个刚被官兵打劫过的街上，一个瘦瘦小小的小乞丐正在勤劳地翻着被士兵撞倒的早点铺和来不及抱走就被打碎的腌菜瓦罐。他自觉自己已经很勤劳，天刚刚露出鱼肚白就冒着清晨的严寒出来找吃的，可是……看样子，昨天已经有同行光顾过了。所过之处，雁过拔毛。

 简直就是一点不剩。小乞丐叹息地想。

 

“咦，这是什么？”翻找间，小乞丐的手感觉被什么东西咯到了，凉凉的，但是很舒服。定睛拿到眼前一看，是一块玉。

 玉通体雪白，在清晨的曙光里微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背面还刻着字，“宁王府，柳三少爷。”

虽然不知道这块玉价值多少，但是小乞丐觉得很开心，在冷得刺骨的寒风里呵了呵气暖暖手。

“可以去当铺换吃的了。”

这样想着，小乞丐露出甜甜的微笑，刚走两步，就看到前面一个熟悉的人影。

 “哟，小乞丐，看看今天你有什么收获啊。”

说话的是个胖胖的男人。虽然也穿得破破烂烂，但他身边围着同样穿得破破烂烂的几个打手一样吊儿郎当的人，竟也成为乞丐中的一霸。

 哎。乞丐何苦为难乞丐。

 “没……没什么。”小乞丐转身想走，被胖子拉住。

“哎，走什么走。让爷看看。”当看到小乞丐手中的玉时，胖子双眼放光：

“哎呀，和田玉啊！你小子福气不错嘛，给爷找了这么好的东西。”说罢就要去抢。

 

小乞丐慌了，把玉护在自己怀里：

“我的，这是我的东西！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吃饭了！我要去换馒头！”

 胖子叫了身边的人一起抢，哪知道小乞丐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仿佛一个小豹子般不断挣脱他人的控制，一时间竟然没人能抢走那块玉。

胖子气急败坏，立马上前几步，跟他兄弟把小乞丐围成一个圈，恶狠狠地说道：“打，给我往死里打。我就不信了，这么多人连个小孩儿都搞不定。”

 

一阵拳脚相加，小乞丐却是死都不放手，紧紧把玉搂在怀里。

“打死我，打死我好了。反正我死也不放手。放手，饿死，不放手，打死，我宁愿被打死。”一阵阵痛苦袭来，小乞丐咬紧牙关恨恨地想。

很快，在几个大汉的围攻下，小乞丐被打出了血，气息越来越弱。一瞬间，小乞丐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细峨眉，丹凤眼，身着一身裘皮，对着身边的父亲，语笑嫣然。

母亲，我好想你。

 

“别打了。”

就在小乞丐已经开始恍惚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仿佛从天堂里传来一般。

语气低沉，但带有不容反驳的威严。

 

在那人说出“别打了”三个字后，身上的拳脚还是如暴雨一般落下。

但神奇的是，突然间，世界安静了。

 

小乞丐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身在天堂。

 半晌，小乞丐才微微睁开眼，身边的情形吓得他一哆嗦。

胖子，跟他的兄弟，都死了。锋利的剑痕划过他们的喉咙，他们直挺挺地倒下。看神情，应该就是电光火石间。因为看他们的表情，明显不知道自己会突然就毙命了。

 而下手之人，正缓缓从轿子里走出来。跟小乞丐一样，15岁左右的年纪。不同的是，这位少爷，穿着上好的锦缎，纤尘不染。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大家的气派。他扬起手，身边几个随从就麻利地收拾好了尸体，扔进了河里。

此刻，小少爷正站在3米开外，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带着淡淡的疏离，嘴角却有一抹不可名状的微笑。

身形颀长，举止高贵，外表如白玉一般温润美好。眼睛细长，黑色的眼眸里覆盖着一丝淡淡的蓝色，只是那眼波流转而带出的深邃的眼神，却如深井一般，看不到井底，散发着鬼魅的信号。

 只不过是15岁的少年啊。

如罂粟般，肆意开放。

 小乞丐被小少爷看了许久，觉得很不自在，便开口说道：“是你救的我么？”

 小少爷只是微微笑着，不可置否。眼底，却是有更多的笑意涌出来。

15岁的他，已经跟着父王征战沙场5载，杀人无数，被敌人誉为杀人不眨眼的煞星。哪怕只是刚刚开始征战时，10岁的年纪里，他的母亲都说，看着你的眼睛我会害怕。

他母后觉得害怕，其他人更是战战兢兢服侍他。

 但这个小乞丐，呵呵，居然明目张胆盯着我看，眼神直视，一点也没有闪躲和畏惧的样子。

有意思，有意思。

 瞥到他怀里的玉，小少爷微微诧异了一下，但随即这微小的表情也如湖面的涟漪一般慢慢消逝不见。然后，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小乞丐手中的玉：“这是我落下的。”

 小乞丐听到他的话，也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巧就遇到了玉的主人。看着怀中的玉，小乞丐就想到了十多个白花花的馒头。虽然不舍，但小乞丐还是怜爱地摸了摸玉，然后抬起手：“给你。”

 小少爷没接，只是又继续看了看小乞丐。

印堂发黑，脸色苍白，瘦骨伶仃，衣衫破烂。嘴唇已经开裂，身上也有浮肿。应该几天几夜没吃东西了。可是，接触到他的眼神，却仿佛没有被这个兵荒马乱的世界影响一般，清澈，坚毅，带着对未来的希望。

 小少爷看得楞了一下。

然后摆摆手，说道：“送你，我不要了。”

 看着小少爷离去的身影，小乞丐觉得这位少爷莫名其妙。

但奇怪的是，虽然他杀了好多人，却一点也不觉得他可怕。

想到要不是因为这位小少爷，自己也许已经在黄泉路上投胎了。

小乞丐心底默默地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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