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3.5>
#王俊凯的第二个故事
3.5 孤独星球（5）
当红色的玫瑰凋零，花瓣落到土地里，变成春泥。
当粉色的草莓熟透，千智赫采摘下来，洗净，下锅，加白糖，做成甜甜的草莓酱。
当小小的土豆悄悄长大，被Karry从基地的菜园里挖出来，洗去表层泥土，一颗一颗摆在基地大厅白色的窗台上。
当B612的太阳东升西落31次。
Karry知道，到了要和千智赫分别的时候。
炸得金黄的土豆饼香气四溢。熟透时采下的草莓做成的草莓酱也色味俱佳。
可想到要返程，Karry心中竟渐渐生出留恋。
Karry想着，也许自己是留恋这千万年旅途里片刻的休息；也许是长久离家的人留恋这家一般的氛围。
也许……
Karry抬起眼皮，悄悄地看了一眼千智赫。
他认真地吃着牛排，茶色的眼眸不染尘埃。
Karry有那么些许的失望。
他满以为从千智赫的眼睛里，他也能看到一丝不舍。
如同他不舍千智赫一般。
这样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吃完早饭，淡紫色的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基地。
Karry将碗碟放在餐桌上，沉默地看着Gibran将所有餐具打包带走，轻轻对千智赫说道：“我要走了。”
“嗯。”千智赫站起身来，将卡其色的外套披在身上，又拿起旁边的外套递给Karry，一边往大门走一边说着，“我送你。”
Karry手上拿着防风外套，心里掠过一丝苦涩。
他并不想听千智赫说“我送你”，他更希望千智赫说“再多待一阵子吧”。
可千智赫没有犹豫，他行动迅速，已经走出了大门。
Karry叹了口气，穿上防风外套，跟上千智赫的步伐。
往前走3公里，两人就来到了Karry的飞船着陆点。
飞船上的划痕已经被千智赫一点一点地修复，表面变得如镜子一般光洁。
Karry用手摸了一下飞船外壳，惊叹于千智赫巧夺天工的手艺。
他真的把自己的飞船修理得很好，做工十分细致，纵然Karry也算是见过了几代修理飞船的工匠，千智赫的手艺让他挑不出任何毛病。
真是个安静、寡言，但是认真、踏实的人呐。
Karry走到飞船机舱门口，打开舱门。
机舱墙壁白色的无影灯亮起来，操作台上五颜六色的指示灯也随之亮了起来。
登上飞船时，Karry又回头看了千智赫一眼。
千智赫低着头，垂着眼眸，只能看到两排长长的睫毛。
“我走了。”
“嗯。”千智赫轻应了一声，头还是低垂着。
“维修期结束后，如果回了地球，记得跟我联系。”
“嗯。”
依旧是寥寥的话语，低垂的脑袋。
Karry看了一会儿千智赫的头顶，收回目光，关上舱门，坐到主驾驶位上。
输入一串命令后，Karry用语言简洁而精确地下了指令——
“返航。回到地球。”
“收到指令。”中央电脑发出洪亮的机械声音，“预计飞行时间20地球年。是否进入休眠模式。”
Karry侧过脸，透过舷窗，看向B612。
圆弧色的基地，坐落在黄褐色的土地上，像一颗等待孵化的鸡蛋。
淡紫色的空气给整个星球蒙上一层梦幻。
千智赫还站在原地，随着飞船渐渐远离星球，千智赫的身影也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Karry想再多一眼这颗跟地球气候差不多的带着淡紫色大气层的b612星球，于是对中央电脑说道：“一小时后启动休眠。”
“收到指令。”
飞船缓缓驶离星球，像一颗小小的种子离开蒲公英花蕊。
太阳帆在飞船尾部慢慢展开，绵延数千米，像是一双蜻蜓的翅膀。
太阳帆遮挡了Karry的视线，让他看不见B612，也看不见那原本也已经缩小成一个黑点的千智赫。
于是Karry闭上了眼睛。
驾驶座传来一阵剧烈的摇晃。
还没完全沉睡的Karry立马睁开眼，就看到仪表盘里无数黄色的警示灯在跳动，同时中央电脑响起提示音：“太阳帆被破坏。太阳帆被破坏。破坏度90%。”
透过风挡玻璃，Karry看到无数颗雨滴汹涌地打在飞船上。
飞船是钛合金构造，暴雨对它造成不了任何威胁。但太阳帆就不一样了，它的主要材料是石墨烯，虽然延展性好，质量轻，但受到外力打击就容易遭到破坏。
失去了太阳帆，飞船就像蜻蜓失去了翅膀，缺乏了动力，也就只能重新降落回B612。
暴风雨里，Karry的飞船落到B612的黄褐色土地上，溅了一身的泥点子。
Karry打开舱门，有些狼狈地想要一路小跑去千智赫所在的基地，就看到千智赫举了一把伞，站在舱门口等着他。
“你怎么来了？”Karry尴尬地挠了挠头。
“我看到外面下暴雨了，然后我又看到你的飞船飞回来了。”千智赫眨着一双真诚的大眼睛。
“暴雨打坏了太阳帆。”Karry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可能又要麻烦你修理了。”
千智赫的表情没有任何不耐烦。他只是扫视了一眼飞船，淡淡地说着：“外面雨大，我们回基地再说吧。”
Karry走到千智赫的伞下，看着千智赫清秀的侧脸，浅浅地笑了一下。
明明比自己小了八岁，怎么和你在一起，就是觉得所有事情都那么云淡风轻。
基地的温度和湿度设定得刚刚好，关了门，仿佛爱丽丝走入仙境，外面的狂风骤雨顿时成为了背景板，而基地里温暖祥和，四季如春。
千智赫脱了外套，将雨伞放在门边，走到卫生间，给自己拿了一块毛巾，又递给Karry一块：“擦一擦，别着凉了。”
Karry擦了擦被雨淋湿的刘海，余光里瞥见千智赫往大厅的咖啡角走。
他给自己做了一杯摩卡，背着身子问Karry：“化石先生想喝什么？”
“你还会煮咖啡呢？”
“看过教程，不难。”
“拿铁，谢谢。”Karry擦完头发，已经安稳地坐在了沙发上，抱着抱枕看着千智赫。
“要拉花吗？”
Karry右手托着腮，挑了挑眉毛：“这么心灵手巧呢？”
“看过教程，也不难的。”
Karry笑得更欢了。
窗外的暴雨一下就是几个小时，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Karry走不了，千智赫也修理不了飞船，两人便闲暇下来，无所事事。
吃过晚饭，离入睡还有一些时间，Karry提议看一部电影，千智赫想了想，陪Karry陷在沙发里，一起看《罗密欧与朱丽叶》。
电影里，鱼缸里的鱼游来游去，朱丽叶蓝色的眼睛在罗密欧的视线里忽隐忽现。
Karry想问问千智赫，到底有没有看懂这部电影的意义，一转头，千智赫已经睡着了。
他的头靠在Karry的肩膀上，小巧的鼻尖抵着Karry的脖颈。鼻尖微凉，呼出的气息却是温热的。
茶几上，并排摆着两个咖啡杯。咖啡杯口是两颗白色的爱心拉花。
Karry看了看咖啡杯，又转过头看了看打瞌睡的千智赫，忍不住笑出声来。
“从哪里找的教程，谁让你画两颗心的？”
千智赫睡得很沉，Karry温柔的责备没有吵醒他，只是让他条件反射地哼唧了几声，换了个姿势又扎进Karry的肩窝。
Karry的心变得像棉花糖一般柔软。
他正了正身子，让千智赫可以靠得更舒服，伸手揉了揉千智赫的头发，小声说道：“睡吧。”
似乎老天也有意成全，风雨渐渐弱了下来，只剩下零零星星的水珠，轻轻地落在地上，变成一首安眠曲，哄人入睡。
晨光熹微时，千智赫醒了过来。
他一动，Karry也醒了。
醒来的Karry眼神有些迷离，可是声音却是无比性感与温柔：“醒了？”
千智赫慌忙低下头，Karry等了好久才听到千智赫细语一声：“嗯。”
Karry觉得千智赫的反应特别可爱，伸手想揉千智赫的头发：“你倒是看着我说话啊。”
Karry的指尖碰上千智赫的头顶，千智赫就像弹簧一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过身往外走：“我……我去看看飞船……”
Karry盯着千智赫的背影微笑。
一个人要是可爱起来，连一路小跑出去的背影都看着分外可爱呢。
目送着千智赫走出基地，Karry收回目光，将遥控器从定格在结尾的电影画面调到观看地球历史模式。
画面出现了Karry爸爸、妈妈和妹妹聚在一起欢度圣诞的画面。
虽然知道母亲听不到，可Karry还是对着电视屏幕傻傻地笑：“爸爸，妈妈，Jojo，要是我带千智赫来参加你们的聚会，你们一定也会很喜欢他的吧。”
5分钟之后，Karry想起来自己没吃早餐，让电视继续放着，自己起身去客厅的料理台做早餐。
最近的日子，Karry起床都能看到千智赫给他做好的早餐。Karry投桃报李，想今天给千智赫做一顿早餐，这样千智赫检查完飞船回到基地就可以吃上。
他温了一壶牛奶，热了几片吐司，然后打算煎两片牛肉。
电视屏幕里，家人的聚餐也来到了吃饭环节。
爸爸切开金灿灿的火鸡，Jojo调皮地打开装着炼乳的大罐子，拿着勺子舀了一大口。
Karry笑得十分宠溺：“这个Jojo，还是这么爱吃甜食。”
哪知Jojo并没有将炼乳塞到自己嘴里，而是手臂举得老高，将勺子送到妈妈口边：“妈咪先吃。”
Karry觉得自己的妹妹真是个小天使，可是还是小声嘀咕：“谢谢Jojo，可是妈妈不能吃炼乳啊。”
“谢谢Jojo。”画面里，妈妈摸着Jojo的小脑袋，然后将炼乳吃了进去。
Karry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全身僵硬。
电视里，一家三口的欢乐聚餐还在继续，而Karry一动不动，而锅里的牛排慢慢变成了焦炭。
千智赫从外面回到基地，就闻到一股糊味。
他循着味道走到料理台，看到被煎黑的牛排，锅里还在冒着浓烟，连忙关了火，将平底锅放到水槽里。
忙完这些，千智赫才发现Karry的异样。
他仍然一动不动，双眼看着前方，但眼神是散的。
“Karry先生……Karry先生？”
Karry缓缓转过头来。
千智赫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眼神。他看不懂《罗密欧与朱丽叶》，更无法看懂Karry为什么前一小时看他的眼神还如水深情，可现在却如霜冰冷。
“那根本不是地球上发生的事情，对吗？”
“嗯？”千智赫一头雾水。
“我是说，那些视频……”Karry指向电视屏幕，画面里，Karry的家人还在欢快地跳着舞，“那并不是真实的记录，对吗？你为什么要骗我？”
“没有啊。”千智赫摇了摇头。
“我的母亲……”Karry对千智赫说道，“她有乳糖耐受不良症，吃了炼乳会腹泻，可是你看看，视频里的我母亲还在欢快地跳舞呢！”
千智赫不再说话，上齿咬着自己的下唇。
“你给我看的到底是什么？”
千智赫用沉默应对Karry的质问。
Karry突然又想起了昨天的那场暴雨，对千智赫吼道：“我是不是永远回不到地球了？”
“你说什么？”千智赫吃惊地看着Karry。
“暴雨，你不可能不知道昨天的降水概率！连精确数字都可以说得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连昨天下雨都不知道呢？”
Karry突然觉得自己错过了许多不合常理的细节。当Jojo的炼乳送到母亲的嘴里，那些沉睡在心中的疑虑都被一一唤醒了。
“所以昨天飞船遭遇暴风雨，不得不再次迫降在B612，都是你的安排，对吗？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留在B612？”
千智赫目光暗淡了。等了很久，才说了一句：“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Karry逼近千智赫：“我让你说。”
千智赫直视着Karry的眼睛，两人长久的对峙后，千智赫语气笃定：“我想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好，好，好。”Karry一连说出三个“好”字，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转过身往大门走。
“你要去哪里？”千智赫在他身后问着。
“修好飞船，即刻启程，离开这个鬼地方。”
“太阳帆被损坏，没有半个月是修不好的。”
“不用你管。”Karry回头，瞪了千智赫一眼，冲出基地。
千智赫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发着呆。
直到暮色苍茫，Gibran为基地套上保温罩，千智赫才猛然想起，没有月亮的B612是无法反射太阳光的，太阳一落，基地外的温度就会急速下降至零下100多度。
而Karry，还没有回来。
没有了太阳帆，处于室外的Karry靠什么供暖？
千智赫捞起工作服，冲出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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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讲到关键处，王俊凯突然停下了叙述。
沉浸在故事中的易烊千玺抬起头来，视线投向王俊凯。
“我刚看到一个兔子头，你就又把礼帽给扣上了？”
“因为，到了解谜环节啊。”
易烊千玺这才想起来，这个故事来到了后半部分，打上的结要一个个解开。
“是猜千智赫的身份么？”
易烊千玺修长的手指捻起手边的白纸，右手随手拿了一只画画的铅笔，笔尖刚碰到纸张，就听到王俊凯说道：“怎么可能让你猜这么简单的谜底呢。”
易烊千玺眼皮微抬，警戒地看着王俊凯。
“我让你猜的是，故事的结局。”
说完这句话，王俊凯狡黠地笑了。
易烊千玺暗自思肘了几秒，扔下笔，冷漠地看着王俊凯。
王俊凯对他笑得春光灿烂。
“猜故事的结局，根本就是个伪命题。我写下的答案是死的，而说故事的你是活的。如果我写的谜底刚好是你故事原本的结局，你也可以临时更改。”
王俊凯双肘撑在床头，摆出一副放松的姿势：“首先，一个故事在构思时，已经有了其最基本的骨架，之后完成创作的过程只不过往这骨架上增添血肉和皮肤，强行更改结局，只能让自己的作品变成畸形儿。那么，在点评环节，你就可以指出我故事脉络里的诸多漏洞和不合理之处。”
的确是这样。易烊千玺想着。
“其次，我不会偷看你写下的答案。”
易烊千玺瞥向王俊凯，就看到王俊凯一双带笑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因为，我也想到将悬念放在最后才揭晓——我和你，是不是想到了一样的结局。”
“王俊凯，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所以，两个人能望向同一个地方，才更加难得。”
那易烊千玺写下答案的白纸，被王俊凯折成小船，放在床头。
——tbc
